前传流年记卷二神战纪元天地熔炉百炼钢(32-33)
书迷正在阅读:【史汪衍生】大梦一场寒、【阴阳师同人/荒须】皊皊、【龙族】(路恺)钓鱼执法、代号鸢大混炖、[总受]论柯学贴贴的正确姿势、响欣强三批,两个条子夹小熊、【overlord】又菜又爱撩、北斗x凝光、劝学、【一梦江湖BG】太阴x伽蓝
第十八章、谈笑之间再定计 神族和兽族的距离不算近,重楼孤身外出,一路上也确实遇上了不少危险。这些危险,重楼一一闯了过去,并未深究背后有没有特殊的算计。不过,正因为如此,重楼来到神树时,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,而他得到了一个很有趣的消息—— 飞蓬先前亦出去过一趟,他这一行,昔日趁着九天败于饕餮之手,一路上进行围攻,没死在伏羲天罚下的那群异兽,授首的授首,投降的投降,还活着的皆被捆回了神族。 其本身更是收获甚丰,被褥枕头、碗筷茶具、各色精致布匹,应有尽有。只因化为人形的异兽多爱好享受,如今全便宜了飞蓬。 “夕瑶,你可真贤惠。”重楼戏谑的挑了挑眉,对着夕瑶手中的针线和织物努努嘴。 夕瑶刚介绍过,这是飞蓬带回来的布料,拜托给了她。旁的东西,则在那只精致的手环里。空间神器不多见,飞蓬能得到,足见此次机遇不小。 夕瑶秀美的脸微微一红,九天和辰轩不动声色的瞪了重楼一眼。 沧彬干咳一声:“夕瑶阵道水平极高,在华美衣衫上刻录阵法的任务,我们自是都交给了他。”夕瑶一个女孩子,即使本性彪悍,脸皮也是薄的,你就算看出来了,也闭嘴别说啊! “行吧。”重楼摊摊手,倒是没就此事纠缠:“飞蓬住在哪里,你们谁带个路?” 他来神族,是想和飞蓬喝酒,如果飞蓬愿意听他吐吐苦水,就更好了。反正,以飞蓬的君子气度,某些事知道了也不会往外说。至于日后战争时会不会被算计,重楼并不在意,到时候他要是还活着,就再做防备呗。 “带什么路?”飞蓬笑着走上平台,周身凛然的气息依稀还存留少许,令重楼眸色一亮,而他蓝瞳闪过笑意:“怎么,又想打架?” 重楼意味深长的说道:“你确定,现在要和我打?” 飞蓬笑容一僵,瞥了他一会儿,才道:“你倒是敏锐。”他忽而转过身:“行了,我带路,随我来。” 重楼嘿嘿一笑,顺手拿起手环,跟在后面。九天几人面面相觑,都有若有所思之色,便没有追过去。 迈过蜿蜒盘桓的溪流,通过飞流直下的瀑布,重楼跟着飞蓬,进入了一个清幽雅致的树屋。此地曲径通幽,别有一番天地,堪称怡然自得之所。内中家具摆设更是应有尽有,无疑是麻雀虽小、五脏俱全。 “行了,就我们俩,别硬撑了。”反手将树屋的门扉闩上,瀑布溪流为最天然的屏障,重楼走上前去,轻轻环住飞蓬的肩膀,顺手把手环套在了飞蓬手腕上,还尤带笑意的调侃了一句:“皓腕凝霜雪,嗯?” 飞蓬默默低头一瞧,好吧,水属性一向很滋养身体,他的疗伤法术又学的不错,平时受了伤总会及时治疗,皮肤自是白皙细滑。不像是没事喜欢在外闯荡,人不太讲究,过得也比较粗糙的重楼,被烈日和险境的气候弄出了一身麦色。 “你怎么看出来的?”以上种种都是细枝末节,飞蓬放松了身体,不复适才面见几位长老的刻意强撑,眉宇间露出了几分疲惫,唇角有一点点血丝向外渗出。 重楼撇撇嘴:“撞见过呗,这盘古大陆用毒有一手的珍奇异兽,总共就那些。其中最难对付的,我自认为就是鲱鲱。” 似乎想到了什么,重楼凝起眉头:“它们总是成群结队,一不小心被包围,四面八方围着你喷毒气,还是经水传播,躲都不好躲。” “是啊。”飞蓬深有同感,跟着抱怨了一句:“最无耻的,是它们还会用同伴的尸体放毒!”他好不容易杀出重围,鱼群碎尸直接爆炸了!哪怕当时仙风云体和罡风惊天都还在运转,也免不了沾上一星半点。 重楼同情的看着飞蓬:“对,偏偏治疗法术还不起效果,亏得你一路撑回来,把抓住的异兽交给神族长老,他们真没发觉你受伤很重吗?” 不等飞蓬回答,他就从自己的空间神器里,取出了一个酒葫芦:“你大概还没来得及休息?先喝点酒润润嗓子。” “好。”飞蓬大大方方的接了过来,扭开塞子,仰头便倒出酒水。 一大葫芦的酒,被他喝得一滴不剩。重楼扬了扬嘴角,露出几分玩味:“舒服吗?” “解药。”飞蓬长出一口气:“现在,能揭开谜底了吗?”这些酒,竟解了鲱鲱的毒。 重楼莞尔一笑:“不能。”飞蓬瞪他,他耸耸肩:“我来,是想找你喝酒。” “奉陪到底。”飞蓬毫不犹豫答应下来,转身从自己的柜子里,取出了几大坛酒。 揭开封泥的那一霎,辛辣的酒香扑鼻而来,重楼的喉咙难以自抑的动了动:“这是什么酒?”闻着就很烈,容易醉的样子。 “品酒,品得是心情。”飞蓬微微一笑:“但你现在的心情,品好酒怕是会焚琴煮鹤,我们还是喝这种烈酒吧。” 重楼的笑终于也僵住了,他困惑的望着飞蓬:“九天他们认识我的时间,远比你要长,怎么就没瞧出来我心情糟透,只有你发现了呢?” “这谁知道。”飞蓬分外潇洒的耸了耸肩,塞给重楼的不是酒觞,而是一只容量很大的酒碗:“干?” 重楼抿了抿唇,抱起酒坛给自己倒了个满。飞蓬比他文静不少,酒液一滴未洒出来,只斟了大半杯。而后,两人举杯相撞。 “咕咚咕咚!”重楼狂饮了起来,一杯接一杯,大有把自己灌死的样子。 飞蓬没有追问,没有打断,沉默却温柔的陪着重楼。在重楼隐有醉意后,他没有再喝,而是卷了卷袖子,为重楼一杯杯的倒起酒来。 就这么灌了很久,久到几坛烈酒都下了肚,重楼才开口,哑着嗓子说道:“你还真能沉得住气。” “我只是不想强人所难。”飞蓬轻轻摇头:“你这人看着莽撞大大咧咧,倒是个细腻沉着的性子。让你愁成这样,想必是不好说出口的事吧。” 重楼躺在椅子里,轻轻闭上眼睛:“我来神族这一路,危机无数,几乎能致命。” “兽族内部…”飞蓬难得动容:“有人想要你的命?” 重楼轻轻捂住脸:“如果有朝一日,你的存在妨碍到你亲人的存在…” 飞蓬怔忪了一下,换位思考了一番,脸色变青了:“你命格有碍于兽王?”见重楼默不作声的点头,飞蓬一句话脱口而出:“你居然还活着?!”地皇神农是他的长辈,他自是清楚,那是个极其护短的性子,怎么能容忍重楼活下来的,蚩尤可是他最宠爱最宝贝的神子啊! “父神是真的疼我。”重楼苦笑:“但手心手背都是rou,他阻止的了祖神,却不好对大祭司说什么。”父子之间能相互抵回去,兄弟反而不一样。 兽族大祭司兼通灵长老欢兜吗?飞蓬眸色一深,轻轻颔首——如果是他,就不怪重楼处处危机了。那位擅长占卜和阵法,只需要小小动手,就能顺水推舟把原本的小灾小劫扩大,这就是占卜师的厉害之处。 “只有千日做贼,没有千日防贼,你这处境竟与我们几个,有不少相似之处。”听了这么大的秘闻,飞蓬倒也不吝于安慰重楼一下,比如抛出一个同样是神族内部不合的问题,并借机向重楼讨教一下对策。 听了神族几位长老坑害九天、损害年轻一辈威望,以便于削弱年轻一辈未来权柄的全过程,重楼才从颓然之中凝起了精神。他兴致勃勃出主意,为九天等人找反击的机会,也欲在此中找共通的有利于自己的办法。 “其实,你做得已经很好了。”重楼对飞蓬的行为分外赞同:“把从天罚下侥幸逃生的异兽尽数解决,为神族立威,也为神器之主立威,等于隔空回了你们那几个长老一巴掌。他们的计划,可是全让你树立威望之举破坏了。” 飞蓬摇头:“但那几个幻术师好苗子,还在床上躺着,我带回来的药不够。”他叹了口气:“我想以此为借口,约双方天骄一起历练,搜集还需要的天材地宝。” “至于你,混迹在其中,欢兜长老应该会收手了。”飞蓬剑眉微扬:“在兽王有意保全你的情况下,谋害神女瑶姬的罪名,是欢兜绝对不想背的。” 同一招用很多次,必有破绽。骄虫他们不是傻子,等回去妥妥会拆穿欢兜长老。且瑶姬身份贵重,她若生了记恨与警惕,必定会想方设法监视欢兜的一举一动。 这对欢兜以后的行为,将是极大的阻碍。欢兜想清楚这些,便绝对不会在神兽两族年轻天骄同行历练的途中,继续和重楼过不去。 “这是个极好的办法。”重楼也松了口气,继而用歉意的目光看向飞蓬:“很抱歉,我没能给你什么建议,你们还是得和那几位长老斗下去。”相信我,真不是有意看神族笑话的! 飞蓬不置可否的摇了摇头:“这不关你的事。”他伸手把几个酒坛推到一旁,叹息道:“咱们喝酒喝不少,再喝点茶暖暖胃?” “很期待。”想起飞蓬的茶道水平,重楼的眼睛亮得惊人。当然,他也没忘记给飞蓬解惑:“鲱鲱之毒的解药,其实很好找,我只是怕你洁癖犯了,才让你先喝完的。”重楼无辜的眨了眨眼睛:“他们的排泄物,会养出茂盛的水生植物,用那些水生植物酿酒……” 飞蓬的脸色绿了:“重楼!茶!没!有!了!”他站起身来,冲向了浴池方向。 重楼状似遗憾的叹了口气,嘴角反而有抑制不住的坏坏笑意。在干呕声传来时,他起身自己煮茶去了——等飞蓬吐完,总需要漱漱口的,不是嘛。 【飞蓬【难受】:呕,重楼我饶不了你! 重楼【坏笑】:嗯,你吐完吧,吐完回来再说。】 第十九章、剑斩当扈知端倪 那一天的事情,飞蓬后来怎么都不想回忆,而重楼反倒是记得清清楚楚。换了谁被照胆神剑追着打,自己的神器却作壁上观,也会记忆犹新的,对不对? 事后,被打的鼻青脸肿的重楼,累得倒在木质地面上。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戳着手边上的神器,愤愤道:“你刚刚干嘛不动弹?” 炎波血刃被他一戳,就往旁边一躲,那样子活像是在嫌弃。 飞蓬看在眼里,似乎想到什么,脸色又青了几分,问道:“你是不是用炎波去割的那些水草?” “对…喂!”重楼闪身跳了起来,躲过炎波血刃冲着他脸颊去的一划,高声叫道:“我错了,你停下啊炎波!!!”是了,他用炎波去割的水草,过程中还挡开了那一层层黑灰色一看就知道是什么的玩意,随后直接收起了炎波,直到现在才放出来。也难怪,炎波会气成这样。 照胆神剑在半空中晃了晃,发出一声清朗的剑鸣,像是在嘲讽重楼,才乳燕投怀般飞回飞蓬腰间,主动悬挂了上去。 活该!用堂堂神器去割水草,搞不好还蹭上了鱼群的排泄物,炎波没把你宰了,已经看在你是主人的份上了。瞧着重楼被炎波撵得上蹿下跳,飞蓬幸灾乐祸的扬了扬眉,慵懒的朝着自己的软榻一倒,顺便抱起了一把琴。 欢快的琴音响起,为这场神器暴打主人的戏剧,赋上了乐章,惹得重楼哭笑不得。他放弃般朝着屋壁上一靠,任由炎波血刃来势汹汹。 最终,神器还是停了下来,只在重楼脸上留下了一道很浅很浅的红痕。重楼笑了笑,用手指点了点炎波:“息怒了?”炎波把他的手指拍了回去,却落在了他的双肩上,安静的不动了。 这时,重楼方看向飞蓬,只见飞蓬抱着琴,颈下垫着软枕,呼吸声平稳有力,竟是睡着了。但重楼仔细一瞧,倒是发现了些许端倪:飞蓬眼睑处有点儿青黑,眉宇间亦有细微的褶皱,显是经常蹙眉所致。 看来,飞蓬这些天在外面,又是劝降、又是立威,想方设法为神族争取更多优势,过得很是不易啊。重楼心里叹息了一声,飞蓬只是此代天骄之首,又不是我父神那样的神子,被迫担负这种责任,还真是辛苦了。 这么想着,他心里涌起了些许敬佩和不忍,无声无息的走到软榻旁,捡起旁边轻薄的丝被,盖在了飞蓬身上。说起来,飞蓬身后不知身份的那位,也实在太过分——飞蓬再是天赋异禀,算算年纪也不过一千三百余岁,他这根本就是压榨未成年族人啊!有本事,怎么不自己上! “你倒也是个好脾性的。”重楼低喃一声,为飞蓬掖了掖被角。这位平日里装鲁莽装惯的兽族少主,全然没发觉自己的举动有多么耐心细腻,与平日里的大大咧咧,又有多大的区别。 此时,情窦未开如重楼,只是下意识便为熟睡的好友整理了一下床铺,小心翼翼取出了那把不算太轻的琴,随即坐到了桌子边,将自己煮好的茶加热了,并用了个保持温度的小咒语。 飞蓬这一觉,睡了不短的时间。等他睡醒,才想起来合眼前的事情。 “重楼?”飞蓬本能唤了一声,脸上不由自主发热。他居然在待客时,自己一个人睡着了,完全没有尽到地主之谊,就把上门找自己喝酒的重楼丢在了一边。 不远处,重楼放下手中的典籍,端起一杯茶走到床边:“别介意,我还是想说教你一番。我能理解你尽力为未来的大战争取优势,可我提醒你,你现在还没成年。” 看着飞蓬端过来,小口小口的抿茶,一副很有教养的样子,重楼双臂抱胸,姿势随意的坐在床边上,淡淡说道:“再这样立功立下去,很容易被人以为是野心勃勃,继而成为你们那几个长老的眼中钉、rou中刺。” “随他们怎么想。”飞蓬不以为意:“从他们撺掇九天对付饕餮,就注定了为敌,我不怕撕破脸。” 重楼若有所思,看来飞蓬背后虽不一定是九位神族初代元老,也绝对不亚于那五个有名无实的神族长老。当然,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,重楼便道:“适才你熟睡,我没浪费时间,已传讯给瑶姬他们,约定了一个月后,在花语草原聚合。” 见飞蓬并无意见,重楼接着说道:“在此之前,我觉得我们有必要做个直白的相互交底?”他嘴角微微勾起,笑起来的样子阳光而友善:“天帝亲炼的九泉神器,相当不凡,就比如我的炎波。” “所造成的伤口,除非我主动收回力量,否则不易愈合。”见飞蓬的眼睛闪动精芒,重楼慢悠悠说道:“而且,不止是血流不止,若我刻意加一把力,不需要其他咒术,便能令伤者魂飞魄散、永世不得超生。” 在此之前,想让人魂飞魄散,要么是运用有此等功效的特定咒语、法术或阵法等,要不就是本身有超出太多的实力。飞蓬心念一闪,站在未来敌对的立场上,对重楼的忌惮更深了几分:“你就这么简单的告诉我了?” “你是君子,飞蓬。”重楼莞尔一笑,戏谑道:“我说了,那你为了君子风度,不该也说吗?” 飞蓬撇撇嘴,心想就算我是君子,也没有对敌人透露己方底牌的道理啊,你这话根本就是逗我!可沐浴在重楼难掩好奇的目光中,飞蓬不自在的偏头躲了片刻,终究还是开了口:“也没什么,照胆的特性更偏向于神泉。” “识人之明?”重楼若有所思的问道:“你那么肯定,说那几个神族长老所想不利于你们,也有照胆的功劳喽?” 飞蓬默不作声的点头,给了重楼一个别说出去的眼神。重楼心领神会,哪怕在房间内,也是压低了声音:“这种能识破善恶人心的能力,确实容易惹人忌惮。”换了谁都不会高兴,自己的情绪能被他人轻而易举感知到。 “照胆的能力,有限制。”飞蓬轻声说道:“起码,对别的九泉神器之主,我感受不到对方的情绪。比如九天,再比如你。” 重楼并不意外的颔首,忍不住低笑了一声:“肯定不止,要是实力相差太远,估计也不行。” “我现在还在天级。”飞蓬盯着重楼:“长老们都是元老,这差得不够远吗?” 重楼玩味的扬了扬嘴角:“我父神,他是半步先天生灵,要不我邀请你去兽族做客,你试试?” “你可真行。”飞蓬忍俊不禁:“不怕被打死!” 重楼耸耸肩:“破罐子破摔罢了,欢兜长老再想宰了我以绝后患,也不可能在族里下手。” 至此,重楼、飞蓬两人算是定下了计策,而九天、沧彬和辰轩以及兽族那边也并无异议。但就在这个档口,又出了一个意外。 便在临行前,考虑到夕瑶长年驻守神树,想要离开必得提前做出准备,飞蓬孤身踏上了神树最顶层通往禁地的道路。那里是天帝伏羲栽种神果之处,夕瑶奉命守卫照料,又有日月两神给予日月精华,神果方能茁壮成长。 关乎神果,未来神界大计之一,知晓禁地通行之法者,自不会多。除却九位初代元老和五位后来居上的神族长老,便连九天和辰轩也以为夕瑶只是守在难登的树顶,而不知禁地,唯有沧彬作为水魔神沧溟之子,知晓个一星半点。 而本不该知道此事的飞蓬,此刻就走在通往禁地的路途上。这是一条通往苍穹云端的冰晶之路,一路上尽是横风暴雨、乌云雷电,飞蓬脚步轻快的走着,面色沉稳淡漠,对一路所经历的种种幻象都视若不见。 直到上接星辰、下接雪壤、身姿伟岸的巨树树冠出现在眼前,飞蓬的表情才温和起来。随后,一道尖利的鸟鸣从树冠上空传来,飞蓬抬头一望,便见到了一只凶禽。此凶禽其状如雉,以其髯飞,毛尾似芭蕉。 不好,是当扈!飞蓬悚然而惊,毫不犹豫蹑足狂奔。他沿着天路急匆匆赶往神树园圃,只见体态娇柔的夕瑶手执一根彩带,将周身防御得密不透风,还时不时奇兵突出,运起彩带末端系着的小金锤,狠狠朝凶悍的妖鸟捶击! 那凶禽遭了几下连击,翅膀的速度明显大不如前,以至于夕瑶松了口气,对着飞蓬温柔一笑,笑意里满是安抚。 出乎夕瑶预料的是,飞蓬冲过来的速度更快,神色更焦急了起来:“别放松,小心斑纹!” 斑纹?夕瑶正不解,可狡诈的妖禽已采取行动——祂颈下最大却又纹丝不动仿若装饰的人睛斑纹中,突然射出一道黄蒙蒙的电光,因见到飞蓬下意识放松警惕,夕瑶猝不及防的中了招,顿时面如金纸的从树冠上摔落下来! 再看妖禽,祂一招得手,毫不恋战,没朝着夕瑶下嘴,反倒是即时飞奔往斜上方。那里正有一只饱满圆润的淡红色果实,隐藏在翡翠的碧叶下。好像是发觉了妖禽贪婪的目光,淡红色的神果在指头一晃,朝着周围的碧叶中躲了躲。 来不及了!纵是因好友重创而勃然大怒,飞蓬心中也冷静的分析着。瞧向当扈飞扑的方向,他伸手一挥,照胆神剑便凭空出现、悬浮半空。 下一刻,恢弘如晴空雷震的剑鸣回旋震荡,青辉氤氲、冷光射人的剑锋刺出无穷无尽、千变万化的剑气,硬是后来居上,自下方斩向当扈的翅膀,正是攻敌所必救。 再是美食当前,当扈也不敢去赌,自己的翅膀能否快剑光一步。祂憋屈的长叫一声,扇动翅膀掀起一道道劲风,崩碎那变化万千的剑意,快速蹿向了另一边。 此刻,飞蓬已至,将夕瑶与神果尽数挡在了身后:“请尔往生吧!”不假思索的吐出此语,他再次出手,剑光冷逾寒冰、一发即至。 当扈正待躲开,却愕然发觉自己动弹不得,这才发现四周被布置了一层阵法,竟是适才被祂崩裂的飞蓬剑意所化。 于瞬息之间利用已出手的剑意强行布阵,此足见飞蓬阵道水平之高,而当扈没有提前发觉,便只能眼睁睁瞧着剑意劈中自己,头颅顷刻滚落,再无一丝意识。 斩杀了当扈,飞蓬忧心夕瑶,急忙回过头来。他抬眼就见夕瑶容色苍白、气若游丝,心中顿时一惊,迅速跨步来到夕瑶身边,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:“夕瑶,坚持住。” 说话间,飞蓬手一挥,便有一团水蓝色光华从照胆神剑中滚落,散碎成点点蓝色光辉,渗入到夕瑶的身体中,暂时护住了她的心脉。那是神器蕴养的灵机,关键时刻乃保命续命的至宝。 确保暂时无事,飞蓬便想转身离去,去替夕瑶寻找起死回生的灵药。可他刚转过身,就听得身后的风中传来微弱的声音:“先…先别走,陪我说…说会儿话…” 飞蓬蹙起眉头,转过身半蹲下来,动作轻柔的将夕瑶扶起,倚在自己膝上。 有了神剑之魂的灵机护体,夕瑶的气色已稍微好些。 飞蓬低声问道:“你想说什么?慢慢说……” 夕瑶浅浅一笑:“今天真的谢谢你……” 飞蓬摇了摇头:“你我是朋友,这是应有之义。况且,当扈欲行之举,实乃死有余辜!” “嗯…不过你不明白的…咳咳…”夕瑶边说边咳:“这里没有外人…时机正好…我还是…跟你说了吧。” 经此劫难,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,又是情意暗藏的心上人,夕瑶觉得有些话已经不需要隐瞒。更何况,飞蓬能正常出现在这里,便说明了某些事情。于是,她轻轻地道:“飞蓬你不明白,今日之事,夕瑶身死事小,坏了天帝的大事,那便糟了。” “咦?是什么事?”飞蓬更不解了,伏羲告诉他通行之法时,并未说别的。 夕瑶抿了抿唇,低声道:“天帝陛下当初派夕瑶看守神树,第一句话便是‘若神树第一颗果实顺利成熟,这茫茫宇宙乾坤便会开启一个新的时代’。刚才那当扈想偷吃的,便是天帝所说的,第一颗将要成熟的神树果实…” “…咳咳…还有…飞蓬,我有个秘密要告诉你……”夕瑶的神色露出了几分动容和惊惧:“在陛下面前,我不敢抬头,但当我听见一句话时,虽没看见陛下的神情,我却忽然觉得害怕,非常害怕…” 飞蓬沉吟片刻,迟疑道:“陛下威严加身,你当时年纪想必不大,胆怯也正常吧?” “不。我真正害怕的,是自己这样的害怕!”不知是否说到暗藏心底很久的秘密,夕瑶这时竟恢复了一些神气。 她睁着那双星眸,有些忧郁地看着飞蓬:“夕瑶出生,以霞为精,以玉为魂,天生具备一种特别的灵力感应。最初我就发现,每当一些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时,我就会觉得特别害怕。” 夕瑶神色凄楚,仿佛陷入了痛苦的回忆,身子竟微微颤抖起来:“而那一次听天帝陛下说出那句话时,我竟感觉到从来没有过的害怕!你…你说,究竟会发生什么事?” “这…”飞蓬眸色越发深邃,师父的意思,分明是让夕瑶特别呵护这第一颗神树果实,让它能顺利地瓜熟蒂落。但按夕瑶强大的预感危机的能力,她觉得第一颗神树果实顺利成熟,是会开启一个十分险恶的时代? 飞蓬想了片刻,终于叹了口气:“夕瑶,不要为还没发生的事情费脑筋!”若夕瑶真有这般预见的异力,能让她这般恐惧的险恶之事,无非是战争,还是对神族来说是灭顶之灾的战争。可神族的实力摆在这里,灭族不至于。 这也就是说,真正的灭顶之灾,只怕是师父自己刻意带来的吧?飞蓬心里不自觉的冒寒气,简直不敢再想下去,嘴上却依旧安抚着纠结的好友:“且这事儿,还是你我无法左右的。” “嗯…也对。”倾泻了一番,仿若堵在心头的巨石化为粉碎,夕瑶变得好受了很多。她平息了一会儿心绪,露出一丝笑颜:“飞蓬,你知道吗?自从你回来之后,我神族年青一代就比以前活泼了。虽然,我还是一个人看守神树,但听着树上树下的热闹,我很开心。” 这位镇守神树的玄女,此言有如梦呓:“以前,兽族有重楼,三族都说他勇武盖世,可你和他之间,若他是深山猛虎,你便是天际云龙…尤其是…我看见你刚刚的出手…剑法很美…阵法更美…我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…但我相信…你会是神族上下真正的胜机…” 她的语声越来越弱,慢慢地变成了均匀的呼吸。在神剑灵机的抚慰下,夕瑶安静地睡着了。飞蓬静静看了她一会儿,神色愈发复杂了起来。 良久,他将夕瑶平放在神树湿润柔软的枝干上,语气淡淡的说道:“师父,当扈是您放进来的吧,为了给夕瑶一个警告?”夕瑶,只怕是真的……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情。 第二十章、相柳弄蛇巧过关 神树之上,传来了一声轻叹:“你这孩子,该装傻的时候,非要这么聪明。”伏羲一身白衣,自半空中现身,一步步走了过来。 “陛下。”飞蓬垂下头,单膝跪了下去。 伏羲脚步一顿,眼神瞄过夕瑶,目光微冷。他伸手一挥,将飞蓬扶起:“看来,你也猜到了。” “弟子没想到,您不仅默认天道,还想推波助澜。”想到外出历练,发现各族之间为了资源发生争斗,飞蓬深吸了一口气:“如果神果一族要开启的新时代,是以如今族人陨落大半为代价,您为什么非要创造他们?” 因为未来的神界只能取盘古大陆破碎的部分,灵气和地脉有限,容纳不下太多人口。所以,在天道减损人手之后,我需要再进一步,留下更少的神族,换为资质等级更低、耗用灵气有限的神果。伏羲此言当然不会出口,只叹息道:“我有我的道理。” “那您默认还不够吗?”飞蓬握紧了拳头:“您说过,神族总体气运有限。”新生的神果一破壳,就会分薄如今神族族人的气运,气运降低,在战争中的存活就会更艰难! 伏羲并未生气,却也拧起了眉头:“我之前提醒过你,多结交年轻神族,你做得很好。” 飞蓬骤然抬起头,音调变高了几分:“所以您就准备,让前面几十万年创造出的族人,全部当牺牲品吗?” “飞蓬…”伏羲神情不变,唯独音色生硬了几分:“你这是质问为师?” 飞蓬一滞,垂下眸子:“弟子不敢。” 师徒俩之间的气氛,多了几分难言的尴尬。伏羲有点儿头疼的揉了揉额角,终究还是说出了一点儿实情:“未来,神族不会住在地上,可空间实在有限。”以天道之意划分六界,神族的地盘绝对会缩小。 “且那时不需要太多人口,我也努力过,但天道不允。”伏羲轻轻一叹:“族人若无法及时进入新居,会被天道强行碾碎魂魄,化为精纯灵力。飞蓬,你觉得,是在战争中死去而坠入轮回好,还是魂飞魄散好?” 飞蓬心里的火一下子xiele,他肩膀一耷拉,小声嘀咕着,语气有着几分放松后,那自然而然的亲近和抱怨:“这么大的事儿,您倒是早点儿和我说啊!夕瑶忽然炸了个惊雷给我,我能不吓着嘛!” “还早点告诉你?”伏羲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上,又好气又好笑道:“就你这心软的性子,该舍的时候,搞不好一时血热,就冲上去和天道硬碰硬了!” 飞蓬抿了抿唇,澄澈的蓝眸流露几分伤感:“弟子不甘心。” “我给你时间。”伏羲微微一笑:“已经告诉你了,我允你自己采取行动,至于最后能救下多少,亦取决于你自己。” 他摸了摸飞蓬的头,语气带着几分柔和的安抚:“记住一点,不要为此愧疚。反正,你必定会竭尽所能,不是吗?” 飞蓬重重的点了点头,继而习惯性用发顶蹭了蹭伏羲的掌心。 伏羲莞尔,转而拍了拍飞蓬的肩头,然后被另外一只臂膀揽住了肩头。 “神农前辈。”飞蓬忍不住笑了:“你果然和师父一起。” 神农嘿嘿一笑,凑过去揉乱了飞蓬的头发,随即似是不经意的投下一言:“重楼的事情,你知道了?” 飞蓬笑容一僵,本能朝后退了退。 “放心。”神农嗤笑一声:“我还不屑于跟个小鬼头一般见识,他要是逃得过欢兜他们几个关心则乱所下的杀手,便算自己闯出活路。”他还斜睨了飞蓬一眼:“当然,他做得最聪明的事,就是交好你。” 飞蓬摸了摸鼻子,决定溜之大吉:“晚辈代重楼谢过前辈饶命之恩,如今要为夕瑶寻疗伤药,先告退了。”说完,他对伏羲行了个大礼,匆忙逃下禁地。 伏羲瞧着飞蓬的背影,忍俊不禁的笑了笑,与神农一同消失在云端。原地只剩下夕瑶,安安静静的睡着。 夕瑶重伤的消息,飞蓬并无隐瞒长老团,更没有瞒着九天和重楼几位好友。不过,让他有点儿意外的是,关于他如何有禁地开启的方法,直到他们一起离开神族族地,长老团都未询问,似乎有谁为他担下了责任。 是师父吗?和和气气与初次见面的几位兽族天骄打过招呼,飞蓬想到九天几人对他一如以往的态度,打消了这个念头。 “这是独角龙鱼?”不再去想自己想不通之事,飞蓬看向女丑,此女笑靥如花,带来了一只坐骑。此刻,神族、兽族几位女孩儿,都坐在上头。 女丑拍了拍坐骑,笑着说道:“是的,好看吧?” “好看。”飞蓬不吝啬对美丽的欣赏,却忍不住实话实说:“但独角龙鱼不经打,战斗力很低,需要重点保护。” 女丑笑容微妙的一僵,不自觉瞥了一眼重楼。重楼收回眺望远方的视线,干咳一声,摸着下巴道:“我早说过了。”他对飞蓬笑了笑:“这是她拜托我抓的,可就像是你说的,我也觉得其实没什么用。” 瑶姬“噗”的笑出声来,几乎笑弯了腰:“你们两个男孩儿,光注意实力去了。” “对啊,也不想想…”女娇幽幽道:“真弄个异兽过来…” 九天也点头:“好好的女孩儿,骑那些长相凶恶、奇形怪状的坐骑,实在是太难看。反正,我是怎么都不愿意,骑出去给人看见的。” 实力强的异兽……飞蓬心里思索了一番,抱拳笑道:“也是,我思虑不周,确实太丑了。”说罢,他便被重楼用胳膊肘捣了一下。 飞蓬不解的看了过去,却看见对方挤眉弄眼,对自己扬了扬眉毛。飞蓬踏云而行的脚步微微一顿,前头的独角龙鱼已离他有些远了。 “看见没,再彪悍的女孩,也会注意在外形象的。”重楼唏嘘道:“哪怕她们的恶名已响彻了盘古大陆。” 飞蓬:“……”虽然你说得很对,但你能不能顾忌一下别人的感想,九天他们已经回头了,攻击都打过来了啊! 当然,用不着他提醒,只因重楼已迅速蹿了出去,准确无误避过了几女的攻势。 飞蓬无语的站在原地,看着九天驾驭无垢,女丑磨牙拍着独角龙鱼,跟在重楼后头穷追不舍。而在他身旁的云彩上,对于重楼的作怪行为,赤霄、辰轩、沧彬和骄虫皆一脸淡定。 重楼一边大笑,一边挑衅:“哎呀好可惜,夕瑶要是在,说不定真能围攻了我,那丫头可擅长阵法啦。但她不在,我就算只躲不攻,你们都摸不到我一根头发。” “混蛋!”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