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传流年记目录标题和内容提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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虽得了九天玄女默然许诺,只要不闹出大动静,她就不阻挠不揭露,但飞蓬当真避过族人耳目来到神树,接近到夕瑶精魄所在地,还是发觉了救她的难度之大。只因古神族为天帝创造,都有本源灵力。 如今隔了多时,夕瑶不仅魂魄化为散乱精神滋养神树,本源更被吸收大半。即使神树尚未将之消化,亦难以轻易抽离,想不闹出太大动静,必须以等价之力交换。 “幸好…”飞蓬的声音极轻极低,淹没在神树的风声之中。他庆幸自己比夕瑶强太多,哪怕自愿被本族秘法蒙昧神魂,轮回也消磨不了本源,而被磨损的灵力在神识苏醒后,自可修炼补回。如今别无他法,只能将己身部分本源与夕瑶调换。 飞蓬下定决心便不会拖延时间,他跪坐在神树下,深蓝近黑的发丝在叶片缝隙里洒落的阳光照射下扬起,仿佛一座纯然沉静的雕塑,呈现出一种近乎神性的美。 金色和蓝色的光辉慢慢汇入神树,飞蓬的脸色渐趋苍白。 远在高空之上,一双静然淡漠的眸子透过云雾,波澜不惊地看着这一幕。 许久,只见一抹紫光乍现,人影悄无声息立在一无所觉者的背后。重楼怒到极致,反而极冷静了,制住、代替、拽出、离境一系列动作又快又准,半分都未拖延。 直到两者身影全无,天帝伏羲才收回目光。 “咚咚咚!”殿门被敲响了,他看向匆匆赶来的九天,淡淡说道:“既已达成目的,勿做无用功。” 九天恭恭敬敬地低下头:“是,陛下。”果然,天帝对于造物,有一定的偏爱。对忠心如轩辕,默许他取代女娲在人族得到信仰。对叛逆如飞蓬,默许他脱离神族坠轮回换取自由。今日飞蓬救夕瑶,重楼插手将两人带离神界,陛下竟也默许。 · 魔界,魔宫。 “咳咳。”体内灵气紊乱、伤及经络心脉,飞蓬半伏在地毯上干咳,手肘勉强地撑着身体没直接倒下,正极力调息着。 重楼面沉似水,一手拖着一个淡蓝色的光球,但颜色有些黯淡。另外一只手隔空取来数个灵果咽下,补充的灵力将涌上他面颊的苍白按下,方维持住正常的脸色。 “你…没事吧?”好不容易缓过来一些,飞蓬瞥了一眼被重楼抢回来的大半神元,额角青筋突突直跳,是危机感在提醒他,但他还是忍不住关心了一句。 重楼并未将飞蓬扶起,只瞧着他狼狈的模样,淡淡说道:“我死不了。但你,若我迟去一步,你要么被神族发现,要么被神树吞没。” 飞蓬无言以对,他救人心切,没想到神树因敖胥在春滋那一战而根基有损,本能想吞噬更多神元与灵力完成修复,不肯归还夕瑶就罢了,还想把自己吞进去。若非重楼来得及时,精通空间术法可以灵巧行事,就只能强行拔出。 这不难做到,但定然造成神树震荡。一旦被神族高层发现,自己正在救按神律被处以极刑的夕瑶,想离开就没那么容易了。飞蓬有些心虚地抿了抿唇,但在瞧见重楼血瞳暗沉时,知晓自己想从他手里要回神元,怕是不比和神树拔河容易多少。 “神元亏损近半,你为了夕瑶,还真舍得牺牲。”重楼冷冷说道,介于虚实之间的淡蓝色神元在他掌中流动。 作为本源之力,神元于任何神族都是命脉。一旦离体落于外人之手,就会受制于人。为救夕瑶不惜将之作为筹码,拿与神树交换,飞蓬可真是“慷慨”极了! 夕瑶实力不够强,我以最多小半去抵便已足够。被你抢回来的这一大半,可并不是我想要被神树吞噬,犯不着这么夸张地说吧?从重楼似乎毫无波澜的声音里,听出暗藏的酸涩醋意,飞蓬莫名其妙偏离了重点。 他的目光有一瞬的漂移,又被耳畔的声音惊得整个人直接跳起—— “你需要一些记忆深刻的惩罚,才能铭记自保的重要性!”重楼倏尔握掌成拳,电光和雷光冲入神元之中。 飞蓬猛然震颤起来,曾经多年征战的经验让他不顾共感的触电酥麻,照胆神剑以毫无破绽的飞速,电光火石般刺向重楼的手。 未果,所有攻势俱被地毯下骤然亮起光晕吸收,这是魔界最强的防御阵法,吸干除阵主外所有人的灵力。在发作前,此阵无光无亮无气无息,还掩盖在纯黑地毯下,就连精通阵道的飞蓬,都不可能在注意力被重楼引走的情况下发觉。 “哼!”重楼静静地看着飞蓬的反抗顿了一瞬,眸露怒意地瞪向自己,不禁哼笑一声,将神元远远抛飞地落进了床褥里。 接下来的搏斗局限于方寸之内,曾经的神将与在位的魔尊拼尽全力,一招接一招行云流水,不曾有分毫败势。 但平手仅限于重楼使出灵气之前,rou搏战再不输阵,失去灵力的飞蓬也如被削去獠牙的老虎,不得不在空间束缚的镇压下束手就擒。 面对飞蓬愤怒不甘的眼神,重楼缓缓蹲下了身。他唇角锋锐的冷笑未敛,温热的手抚上飞蓬的脸侧,一根手指的指腹轻触唇瓣,用极难得的温和声音,说出了最冰凉的话语:“飞蓬,心甘情愿为别人送上自己的命脉,你实在是欠教训!” 飞蓬漠然不语,直到被抱进浴池剥光衣衫,才重新开口,一针见血地狠狠刺痛了重楼:“你在生气,更在嫉妒。” “……”重楼搂在他腰间的手臂微不可察一紧,突然笑了:“确实。” 见重楼这么轻易地承认,飞蓬反而怔了。适才在神树,重楼把自己同夕瑶一起拽走,为此付出了大半灵力稳定神树,才没令神族察觉。事后,重楼固然将他抢回来的、属于自己的那大半本源扣留,但这并不代表自己不欠重楼的。 是以要说愤怒,飞蓬并无多少,甚至对受制于重楼的事实,他心怀信任,亦没有太多抵触。飞蓬只是不喜被强迫罢了,可重楼对嫉恨的承认,宛如一把钩子,不轻不重地扣住了他的心。 飞蓬忽然觉得,胸口有点酸疼,又有点酥痒。这么一出神,他倒也没发觉,身体浸泡在淡香的温水中,随着发丝被梳开,本能的紧绷渐渐散去,只余舒适松缓。 直到室内的淡淡异香渐趋浓郁并弥漫开来,让人有些头晕目眩。 “你放了什么?”飞蓬微微凝眉,带着点警惕地回过头,质问紧贴着自己的重楼。 重楼勾了勾唇,放下手中木梳,似笑非笑道:“怕了?” 飞蓬觉得自己想揍魔,奈何没有胜算,也就不愿自取其辱。 “没什么。”重楼却从他这一刹那的走神里,读出了几分克制压抑的自嘲,唇畔笑意飞快收敛:“一点精油。” 重楼低下头,轻轻吻上飞蓬偏回头的颈侧,又滑动着触及紧绷的肩胛骨,一声叹息溢出紧挨着白皙肌肤的双唇:“只是想让你放松一点。” 飞蓬在水下顺势落于身体两侧的手一颤,指尖不禁勾动了几下。他竟有点怀念,那十指相扣的温暖了。 “只有我的,凑合一下。”把默然不语着洗好澡的飞蓬抱出来塞进被窝里,重楼的语气已恢复当年相交甚笃时的平稳。他捞起淡蓝色的神元,顺手蒸干飞蓬发间的水汽,还递了一套全新的黑装,盯着人穿好,满意地颔首道:“睡吧。” 瞧着重楼湿透衣衫的背影,飞蓬的嘴唇颤了颤,险些就要问“你去哪里”。他这才想起来,在浴池里的时候,重楼贴得再紧、体温再烫,都一件衣服没脱,根本就没打算今日做些什么。 是因为,我的本源虽被抢救回大半,但损耗的那些足够心神俱疲、体质削弱,他再气也不会现在就动手吗?飞蓬隐隐猜到了答案,更加透彻重楼骨子里的温柔。尤其是重楼带走自己的本源后,纯澈灵气很快凭空而至,滋养他此番受损的经脉。 过于舒服的感觉令室内缭绕的香气似乎更加扑鼻,困倦睡意再也压不住地涌起。飞蓬钻进被褥深处,蹭了蹭舒服的被面。他浓密修长的眼睫毛依稀带着点湿气,轻颤间,有细微水珠滑落鼻尖。 以极快速度陷入沉眠前,飞蓬最后的理智回想起重楼那句“只是想让你放松一点”。他无力支起的眼睫毛扑闪两下,让鼻尖上的水珠更多了几滴,心想:这个精油,怕是让人松缓精神以助眠的吧? 似是回应一般,不远处门扉轻启,在飞蓬彻底睡着时,一个吻落在他的鼻翼上。温热的唇舌覆上来,将水珠扫入口中,最后触碰了一下唇瓣。那触感极轻极柔,薄如蝉翼,便如周围的气息一般,让人心甘情愿沉沦。 · “天魔女,你可能办到?”飞蓬的意识渐渐苏醒时,隐隐约约听见了说话声。 一个有点熟悉的女声响起,仿佛从远处传来一般微微喑哑:“能,但耗时长久。” “可。”是重楼的声音,其中毫无情绪,和自己平时听见的都不太一样。 飞蓬迷迷糊糊地想到,重楼说话总喜欢“哼”、“呵”、“嗤”,给人张狂又傲慢的感觉,但其中的情绪波动始终明显,意思更是一看脸和眼神就能懂。 我不喜欢他这个模样,看着接近天道无波无澜,但没有活力、没有声息。飞蓬按了按额角,唤了一声,音调是初醒的沙哑:“重楼。” “去吧。”重楼的语气一变,外面的说话声骤然停止,取而代之是极近的、卷起纱幔的窸窸窣窣声。 · 被从人间召回的天魔女离开客厅时,魔尊恰好迈入主卧门槛,将背后的门轻轻带上。耳力很好的魁予,听见了之后发生的对话。 魔尊的声音温和极了,简直不像他:“神元损耗,你得卧床调养。” 她的脚步不禁更快了,在踏出宫室的那一刻,直接飞身而起,再不敢逗留。若非在人间被月清疏、修吾传讯告知,魁予觉得自己适才必然失态—— 谁能想到,归来后的神将飞蓬,会进入魔界,甚至在魔尊重楼的床榻上?他们曾经的关系有多要好,打起来就有多凶残。是无人怀疑魔尊对神将的上心程度,但谁都不认为,神将会愿意应邀来魔界。 果然,轮回一趟,变化很大呢。自己那些在人间被唤醒的同族们,不也如此嘛。天魔女扫了一眼袖子中的那抹霞光,无声叹了口气。 耗时长久?魔尊怕是恨不得夕瑶越晚恢复越好,最好不要再出现在他和飞蓬面前。魁予摇了摇头,一路疾行,最终落在了天魔国的大殿内。 · “夕瑶的魂魄已交给魁予蕴养,不必担心。”进屋后见飞蓬不言不语,重楼以为他还为夕瑶担忧,虽不自觉冷下脸,但还是解释了一句。 从听见魁予的声音,飞蓬便猜到了重楼心思。夕瑶为神树守护者,神果一族诞生于神树,魁予虽是新神族首座,但也算受过夕瑶恩惠。且重楼在神界要了贬谪轮回的反法为天魔众增添战力,她对魔尊命令自会更尽心尽力,确是最合适的人选。 因此,飞蓬并不担心,他想的是重楼的话。 神元损耗,卧床调养?重楼为自己补充了些许灵气,起身打坐自行过滤魔界煞气再吸收灵气也容易。总之,急事已了,被轮回消磨、被神树汲取的灵力只要时间充裕,迟早都会补足。但神元离体多有不便,弥补其缺损的难度更远在灵力之上。 飞蓬不愿重楼再为自己的抉择付出代价,即使重楼并不在意。只不过,看着重楼算不上好的脸色,他不知道从何说起。 “嗯。”迟疑一下之后,飞蓬终是干脆地点了点头。他往下缩回被褥里,应下了重楼的温声提醒。 见飞蓬比往日乖觉的模样,虽觉这只是表象,重楼也还是不自觉地勾了勾唇角:“等你把灵气完全补回,我自有办法弥补神元。” 飞蓬的眼睫毛扑闪了一下,目光波澜不惊地和重楼对视:“你是说…强行双修?” “我知道你不愿意。”重楼淡淡说道:“但只有等你彻底恢复,才有力量拒绝我。在此之前…”他抬手为飞蓬掖好被角,最后只抛下一句话,便起身离开了寝室:“你休想踏出魔界半步!” 飞蓬看着重楼的背影,许久没有吭声。可他接下来汲取魔界灵气自行转化的效率,快得超乎重楼想象。 · 这一日,重楼坐在昏暗的烛光前,将开在山岩上的窗户关了。 魔宫坐落于魔界接近炎波泉的连绵火山之中,在一高峰的山巅处开凿挖至山腰,是一座极粗犷大气的宫殿,装饰却又不乏古朴与雅致。 飞蓬安静地跪坐在浴池里,舒舒服服地倚靠背后的池壁角落。他周身经络充盈着丰沛纯澈的灵气,完全裸露的肌肤白皙透亮,流畅的曲线、柔韧的皮rou更显矫健有力。 重楼只看了一眼,就从这轻松自如的架势里,读懂了不甘心不认栽的动手前奏,不禁嗓音低沉地戏谑道:“你是不是忘了,我利用神元可以控制你。” 飞蓬整个人僵直在池子里,他动弹不得地看着重楼解开腰带、脱落披风与长袍,同样赤裸地走入水中。可这只是开始,随即,四肢百骸流窜起闪流电光,触电感让飞蓬浑身发软泛麻。 “额…嗯啊…”他低喘着,光溜溜往前一栽,仿佛投怀送抱般倒入重楼的臂弯里。 重楼将唇印下,贴上飞蓬闪动着错愕的眼眸:“我说过,你欠缺惩罚。” 墨蓝近黑的瞳眸猛地掀起狂澜,怒火几乎要淹没重楼的心神,却令他更加想笑:“哼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