捌半山烟雨半山晴(微H+天道杀劫之始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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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楼犹豫了片刻,感受到外面传来的动静越发大了,葵羽已开始礼貌性敲击结界,终于倾身抱起了飞蓬。飞蓬何等机警之人,下意识挣动了一下,重楼轻声说道:“是我,有事出去一趟。” 怀里的动静顷刻消停下来,重楼不自觉的展露笑意。他将飞蓬安置在竹楼卧房里,才以空间法术一步跨越至葵羽面前:“天魔女何事?” “魔尊。”葵羽垂下手,微微一礼:“在下有事相求。” 重楼挑起眉头,神色有些意外:“说说看。” “这里…”葵羽看了看周围,略迟疑的问道:“不合适说吧?”重楼嗤笑一声,神色不为所动。 见状,葵羽只得实话实说:“之前,我从神树带走了夕瑶jiejie散碎的魂魄,将之聚齐蕴养。如今,魂魄已经无恙,她却始终不醒,需要神族秘法,只有九天jiejie才会。” 时至今日,葵羽用尽了办法都无济于事,不得不将此事摊开在重楼面前:“当然,私救神族玄女,请魔尊搭救天帝之女九天,于魔族皆是大罪,我会给魔尊一个交代。” 重楼沉默了很久,高大魁梧的身影给了葵羽很重的压迫感。说起来,他们勉强算是同辈,可葵羽作为第一颗神果成年时,重楼和飞蓬早已是两族最闪耀的新星。 而后持续不断,一直到她堕魔的那么多年,葵羽更亲眼见证过重楼作为兽族少主甚至是魔尊,在战场上的杀伐果断。那扑面而来的血气和杀意,让葵羽至今记忆犹新,不自觉就对重楼警惕又敬畏。 “好。”良久,重楼淡淡说道:“惩罚就不必了,谁会没有私心。” 葵羽心里一喜:“多谢魔尊,夕瑶jiejie交给你了。”她伸出手,一团温暖的碧色在面前出现在两人面前,浓烈的神树气息瞬间散开。 不好!重楼下意识一阵风卷起,将夕瑶的魂魄吹入葵羽的袖子里,面对葵羽不解的眼神,他猛地回过头。只见秘境入口处的阵法波动起涟漪,飞蓬的身影出现。他头上的发丝散乱飘着,明显是感受到熟悉的气息,就急匆匆赶来:“夕瑶?” 重楼气得磨了磨牙,但表面上还勉强保持平静。他似是镇定的回过头,血眸滑过一抹锋锐的冰冷,让葵羽的脸色白了一下。 可重楼只脱下身上的披风,搭在已至身畔的飞蓬身上,淡淡说道:“夕瑶魂魄的气息很稳定,留在你我这里无有帮助。当务之急,是先救出九天。葵羽,你有消息吗?” “见过将军。”葵羽先对飞蓬行了个礼,并闪身避开飞蓬的回礼:“将军对葵羽有救命之恩,这是应该的。” 今日非昨日,她不能再天天避着飞蓬,就怕自己眸中露出些不该出现的感情。反正,飞蓬既然归来,龙阳、景天的记忆定会有,龙葵本就是她思念所化。 “玄女客气。”飞蓬无声一叹,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。 葵羽抿唇浅笑了一下,在瞧见重楼警告的视线后,视若无睹的撇开眼神:“九天jiejie战前就失踪了,为了夕瑶jiejie的魂魄,我也找了她很久,依旧是没找到,才不得不请见魔尊。” 她从袖子里捧出夕瑶的魂魄,眼见飞蓬眸中露出伤感,而重楼瞪她的目光更寒冷,只轻轻蹙起弯月般的娥眉:“不知道,将军有办法吗?”魔尊,你再瞪我也没用,我是敬着你,却不愿错过难得的和心上人共处一地的机会。 这一回,是飞蓬沉默了。他沉默了好半天,才低声说道:“九天对外宣称闭关,实际上是留了个分身当摆设,本体已失踪很久。神族轮回,从她开始。” 此言一出,不说葵羽,连重楼都险些掉了下巴。飞蓬则轻轻摇首,叹息了一声:“她太要强了,为了突破到我的境界,选择了轮回。这条对神族来说,非常危险的道路。” “若你确定,唤醒夕瑶的意识,办法就只有九天知道,便只能占卜了。”飞蓬看向葵羽和重楼,神色莫测:“除了天帝,她就只留了这一条路,让实力比她高的神族能够占卜找到她。” 天帝与天道同化,找回自我的可能太小了。即使能,也得在不知多少年后。现在能让九天回来的,只剩下了飞蓬自己——“如今,能做到这一点的,只剩下我。但是,魔尊你愿意让有可能突破的天帝之女回来,成为魔族的对手吗?” “这并不取决于我。”重楼定定的看着飞蓬,直接将葵羽视为无物:“若我不想,但你执意如此,我难不成还能阻止?” 飞蓬深深舒出一口气,垂眸开始掐算。重楼心里有些难受,抿紧嘴唇站在身旁,顺便给葵羽射过去一个眼刀子。 葵羽的眼皮子一跳,可耳畔忽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:“别紧张,莫要让重楼发现。”是将军!葵羽心中一动,只听飞蓬将周围的阵法薄弱点一一道明。 “接下来,我将九天所在的坐标告诉你,你直接轰炸阵点离开,莫要被重楼跟踪。”最后,飞蓬只道这一句,便不再作声。其实,要救夕瑶并非必须九天出手,重楼一旦找到神魂,直接搜魂也行。但到了那个时候,重楼是不可能放九天一马的。 毕竟,九天不是自己,轮回时有重楼守护,没真经历过太惨烈之事。当年的自己亲眼看着,九天的转世曾卑微到尘埃里,也曾高贵为人上人。若无数世记忆一次性恢复,她还能坚定本身,感悟便足够她踏破玄关,境界上追及自己和重楼。 可这正是自己需要的,只有九天突破,自己才能彻底斩断和神族的因果,未来才能放下心和重楼在一起。 啧,被天帝同化后,天道好像总是不经意偏袒神族?他轮回洗涤气息多年,始终都和神族藕断丝连。看来,不下狠心是不行了。不过,这点小心思,在惩罚尚未结束前,他并不想告诉重楼。 “轰隆!”阵法轰然炸裂的那一刻,重楼第一反应便是抬手护住了飞蓬。也就没看见,飞蓬那一瞬的眼波柔和之极。 但眼见葵羽蹿了出去,重楼先是一怔,继而才明白过来——这里的阵法,怎么会无故爆炸,葵羽又如何知晓阵法节点? 他顿时气的浑身发抖,回眸死死盯着身上气息急速衰落的飞蓬:“你就这么不信我?!为了夕瑶,把自己陷入这种境地?!” “咳咳。”血顺着飞蓬唇角蜿蜒而下,天道的清算完全出乎他的意料。 彻底失去意识、陷入沉睡的重伤,魂魄能被刻下任何平等或不平等的契约,本身毫无还手之力,还是在对他有觊觎之心、正好也被他气疯了的重楼面前,简直是一次明晃晃的杀劫。 可问题是,他到底做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,才让应该只有规则、没有意识的天道迫不及待想他死?飞蓬来不及思索,身体已猛地倒下,最后印入眼帘的,是重楼惊怒交加的冷硬面容。 这一回,飞蓬再次醒过来的时候,看见的是满目黑暗。他下意识想要抬头,瞧瞧是不是重楼没点灯。然而,身后火热坚硬的烙铁向前一顶,便让腰身一软,直接又倒回了柔软的床铺上:“唔…” 硬物缓缓向外抽出,只留头部被甬道外围的软rou夹着,再一下子狠狠的撞入进来,来回几次毫无阻力。一时间,令人头皮发麻的酥麻感从尾椎扶摇而上,入侵却越发狠厉,令飞蓬扣紧了身下的床褥,音调是支离破碎的颤抖:“嗯~停~停下!” 重楼扣紧飞蓬的肩头,没给他挣扎的余地,冷声说道:“我没去追葵羽,把你带回来双修了大半个月,好不容易才稳住伤势、唤醒意识,她必定已将九天救出,找了个本座绝妨碍不了的地方,一起藏了起来,你放心了没?!” “重楼…”发觉自己伤势真的已经稳定,魂魄上也毫无烙印,飞蓬一时无言。他唤了一声后,见重楼真是被气得不轻,似乎要不留情的折腾自己一顿,赶忙转移话题道:“等等,你是不是没点灯。” 体内的动作一顿,身后的粗重呼吸也凝滞了,飞蓬不解的回过头:“怎么了?” 凝视那双再无湛然神光的蓝眸,重楼的嘴角微微颤动:“不可能…”他迅速抽身,将飞蓬抱了起来,手指搭在神心上:“别动神力。”魔力转为灵力缓慢流入,双修多日的身体很轻松的接受。但查探半天,还是一无所获。 这个时候,飞蓬自然不会发现不了问题。他想了想,笃定的问道:“我失明了,你查不出问题所在?”重楼沉寂良久,才“嗯”了一声,飞蓬倒是幽幽一笑:“比我想的好多了。” “你想的…”重楼蓦地冷笑起来:“呵,为了夕瑶,神将让自己失去所有意识,可真能狠得下心!”他按着飞蓬的腰,把人重新压在床上:“你也不怕,我真把奴印刻在你的神魂上!” 完全不想承认,自己是算计失误,才被天道坑了一把。飞蓬缓声说道:“夕瑶从未负我。”闻言,重楼的呼吸声登时一粗,飞蓬能清晰感受到,掐着腰间的力道一下子增大。 可他只视若罔闻,伸手轻抚对方的脸,从guntang的嘴唇直到锋锐的眉眼,才放下手:“我欠夕瑶良多,能还自然得还,能救自然得救,才能心神舒畅。而你我之间,欠不欠已不重要。”纠缠至此,无所分离,不过是心甘情愿,便不必分的太清。 夕瑶没有负你,所以你欠她的会拼命还。相反,飞蓬当年对自己有救命之恩,而后来自己的所作所为,对飞蓬欺瞒太多,如今又折辱太多,唯救了飞蓬一命罢了,确实还不清,也就没必要细算。 重楼的怒气一下子xiele,垂下头用唇蹭了蹭飞蓬的脸,低声问出了一个令他如鲠在喉的问题:“你觉得欠夕瑶太多,所以为她舍命,但并不是爱慕?” “若我心慕夕瑶,当初根本不会答应你的约战。”飞蓬终是坦诚了一半的真相:“神族不禁婚,只是禁繁衍而已。”他答应约战,是因为无法改变重楼,也无法挽回神界的堕落,真的心累了,想寻求一个解脱。或者是战死,或者是轮回。 重楼抱紧了飞蓬,呢喃道:“足够了。”飞蓬不爱夕瑶,也不爱他,因为站得太高太远,便也不会爱上任何人,而他远比夕瑶幸运,好歹拥有过最想得到的。 “飞蓬,我们去沐浴。”缓过神,重楼又恢复了正常,面面俱到且温柔体贴。 飞蓬握住他的手,无奈一叹:“天道反噬造成的伤势稳定了,可最初双修疗伤的效果却一点不剩,我完全不能动用神力,得你带路了。” “好。”重楼握紧飞蓬的手,一步步引着飞蓬下床,跨步踏过门槛,从浴池一角的梯子走下水池。 平日里,他挺喜欢抱着飞蓬用空间法术来去自如。但如今是飞蓬最不愿显得脆弱的时候,那样做自是不行,重楼有绝对的耐心陪在一边,等飞蓬逐渐适应。 可接下来那些天,重楼发现了不对——无法动用神力感知,又看不见周围事物,飞蓬实在是很没有安全感,会在他要暂时离开时,下意识捏住衣袖,会在他跑到厨房的时候,坐在桌旁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这个方向。 当然,重楼其实挺开心飞蓬不自知表现的依赖,也非常有耐心的陪伴飞蓬,但这确实给他带来了很多不便。只有晚上才有时间批阅魔务没什么,关键是治疗神魂伤势的灵药越来越少。 重楼以魔尊身份,派出了不少魔将到处找灵药,便有很多情报上交。他得一条条看过去,才能判断出,每个地方是否有可能出土需要的天材地宝。 但上午陪飞蓬在外面享受鸟语花香,中午陪飞蓬睡午觉,下午飞蓬醒过来想看书,他就在一边给飞蓬读书,偶尔还双修,重楼是真没多少时间,能用来判断堆积成山的情报啊!再这样下去,坐吃山空是必然了。 关于重楼的囧境,飞蓬心知肚明。其实,他并非真的脆弱到,需要重楼无时无刻守着的地步,而是很喜欢被对方真切关怀的照料,才刻意表现的离不开重楼。特别是在发觉,重楼本身也很享受他的依赖后。 可事已至此,飞蓬很清楚,不能再独占重楼的时间了:“很久没弹琴了,你这里有琴吗?”蓝眸依旧黯淡,但他嘴角的笑容很是璀璨:“我就在这里弹琴,你总该放心吧。” “好。”重楼笑了一笑,他又不是傻子,飞蓬的淡漠矜持素来刻在骨头里,怎么会真的如此脆弱?可他很乐意那么照顾飞蓬,就好像他们真的亲密无间。 短短几天下来,清幽的琴声不定时的在竹楼上回荡,重楼垂眸看着情报,心情委实很好。他随手在地图上圈出很多地方,而手边堆积的情报竟只剩下一半不到,足见工作效率之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