前传流年记卷三六界繁华入骨相思知不知(112-115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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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章、满堂花醉三千客 被夕瑶一番戏谑,重楼走的时候还哭笑不得、无语凝噎着。但回到魔界没多久,他看着这堪称锦绣的江山,心情便自然而然好转了。 这些年借口闭关,血覆战队除了上战场和教导族人,几乎稳定不动,牢牢吸引了各方势力的注目。 也就只有少数明眼人发觉,魔界比起先前的原滋原味,越来越多的城市修建了起来。且城市内多有传送阵法,使得魔界内族民的交流越发方便。 这自然少不了重楼的身影,他下了谕令,可指令能否自中央向地方传达,靠的有很大一部分是棋盘外的功夫——暗星组织。 这些年随着与异族的征战,魔族天才层出不穷。有魔尊背后支持,加入暗星的魔族有多是资质不够、性格沉稳,归于各位长老麾下默默干活,活下来的几率自是很高。 像这等沉默寡言却总能做好本职工作的魔,不管在何处,都比较得上级信任。于是,有他们建言献策,无形中便降低了魔尊指令推行的难度,哪怕是在起了异心的蜚、雍和与犀渠领地之中。 “尊上英明。”暗星首席游弋这时正在雍和的领地里,他看着手中汇总的族谱,对魔尊分外敬服。 当年,魔尊向全魔界公布法案,所有魔族族人包括新诞生者都要记录在案,以效仿神族形成魔族族谱,且新生少年与飞升者在千岁以内,皆受保护,任何人皆不得下杀手时,不少人都不以为意。 可现在正因为这些记录在案的姓名,各方长老哪怕想隐藏自己麾下的实力,也是办不到的。只因一个名字意味着一个战力,只要追踪这些人名所代表之人的踪迹,自然也就能发现他们的立场。 某些魔族长老想让看好的人玩死遁进入自己麾下,以此瞒过魔尊耳目,那是做梦,魔真死了,名字才会由亮转暗。 “拾人牙慧罢了。”重楼对属下的恭维很是淡定:“行踪可疑者继续追踪,不管尔等以何等办法,是美人计还是占卜还是跟踪,以天级九重为重。” 他手指敲了一下桌案:“另外,派去跟踪钩戈的,给本座撤回来。”重楼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嘴角:“还有,你之前上报,犀渠几次派人潜入死牢想接近溪风?” 见游弋点头,重楼笑意更深:“很好,不枉本座关了溪风那么多年,鱼总算是上钩了。” 他凝眉想了想,才做出决策:“那边你不用再管,该监视监视,顺其自然即可。反正,以溪风的聪慧若想和犀渠接头,绝对能把暗星的人手蒙过去。” “尊上,溪风已被关了很久。”游弋欲言又止:“您一直不管不问,万一…” 重楼淡淡一笑:“溪风所求,无非权势与私情。权势,本座把他打入死牢,却未曾提审判决,他自然明白,本座并未放弃他。那蜚他们仨能给他什么,继续效忠本座,他只可能得到更多。” “至于私情…”重楼挑起眉头,赤瞳闪现几分异彩:“他想要水碧,而水碧是飞蓬的左膀右臂。魔界便只有本座有可能也有实力,在未来成全于他。” 有理有据,无法反驳。游弋瞠目结舌的闭紧了嘴巴,这时外头传来了敲门声。 重楼挥手,门应声而开,一位魔将走了进来,奉上一枚空间戒指:“尊上,您要的灵药都到了。” 魔尊的眸子一瞬间透亮,伸手接了过来。那魔将也没停留,行了个礼便走了。 见自家尊上的注意力完全转移,游弋很识相的没再问溪风之事,而是换了个话题:“尊上,方炀那边,目前血覆战队和玉衡军在战场焦灼,魔宫无精锐镇守,其他长老又都在观望您的反应…” “已交给钩戈了。”重楼微微笑了起来,眉目间依稀含着几分大气。 他回魔界做的第一件事,便是装作自己闭关中感觉到危险临近,才挣扎着脱离闭死关状态,将魔宫及自己闭关之处的阵法控制权限,都交给了钩戈。如今,钩戈为首席魔将,不仅有统军之权,还能cao纵杀阵。 “这是本座给她的最后一个机会。”重楼的笑容里多了三分锋锐、三分凛然、三分顾念,还有最后一分仁慈:“作为一颗资质、悟性、心机俱佳的棋子,本座不信她不想掀了棋盘。但她若不敢掀不愿掀,便只能接受粉身碎骨的下场了。” 游弋张了张嘴,却没敢再说什么。是了,魔尊对钩戈算得上仁至义尽,如果在这种情况下,她还是要自寻死路,那真是谁都救不了钩戈了。 远在神界,天都广场上方,白云飘飘,瑞气千条。 “禀报将军,人犯皆已带到。”葵羽含笑走上云头,拱手行了个礼。 蓐收紧随其后,也不在意被小辈走在前头,一边向下俯视,一边不解问道:“飞蓬,你就这么干看着吗?不应该按照罪行轻重,分批处理吗,都丢在这里也太多了。” 其中很多人是涉嫌谋逆的飞升者亲眷,虽然蓐收觉得他们不该死,但也不能放了。当然,最让他不明白的是飞蓬的态度,竟把人犯全丢在一起,除此之外完全没过问。 “刑罚之神、葵羽玄女…”飞蓬叹了口气,这回相当难得的唤了两人神号:“还记得这次叛乱打的旗号是什么吗?” 葵羽眸中闪过怒色:“他们说将军是佞臣,以莫须有之罪陷害他们,他们要来清君侧。我呸,真是不知所谓!有本事造反,有本事把野心摊开啊,本玄女还敬一声英豪。” 飞蓬更无奈了,抬眸看向蓐收。 蓐收沉吟片刻,脸色渐渐变了:“佞臣并不是个简单的陷害,飞蓬,你不插手是对的。”他对正待反驳的葵羽解释:“正如你所说,他言飞蓬是佞臣,确实是想洗脱自己的罪名。可除此之外,未尝不是未胜先言败,抢先一步埋下隐患,离间飞蓬与陛下君臣师徒的关系。” “因为陛下现在不在,此子打着清君侧诛佞臣的旗号称帝谋反,一旦将军出手镇压,说好听是拨乱反正,说不好听,那是杀人灭口。”蓐收脸色严肃:“所以,此人不能死,飞蓬更是除了开始出手,处理人犯上不能有丝毫沾手。不然,陛下平日不在意还好,一旦在意了,就妥妥成了飞蓬越权不轨的证据。” 不通权谋阴私的葵羽目瞪口呆,一脸“居然还能这样”的懵圈。 “此言在理。”飞蓬却松了口气,有些话他不好说太透,也不想以最坏的恶意去推断日后的发展。 可他也确实不打算留下任何话柄,有人愿意帮忙解释,委实是太好了:“此事本将不插手,各位也不要动手,所有人犯尽数羁押在此,外面设下结界,待陛下从混沌归来再说。” “至于流言…”飞蓬蓝眸一闪,轻叹道:“不要刻意阻止族人谈论此事,也顺其自然吧,就算陛下知道了也无妨。左右这神界之事,本就没什么能瞒过陛下。”其实,自己也很好奇,师父知道了这些人对自己的污蔑,会是什么反应。 再说重楼,先前他回归魔界,第一件事便是回到“闭关”之处,安置一个传送和监察魔宫情况的法阵,便外出巡视锦绣山河,期间未引起任何注目。 此后,他隐于幕后,行了计划中的下一环——先根据族谱,找到自己埋下的已成功飞升的种子。如他所想,这些经历过修心的魔修,哪怕没有一等一的资质,也因心境稳重,比普通的飞升者魔修更堪大用。 对此,重楼满意点头,以本身身份暗中见了几个佼佼者。有因果恩情为引,又面对魔尊很有诚意的拉拢,这些初来乍到的魔族飞升者哪怕有些野心,也还是在重楼能接受的范围内。 双方交谈的相当愉快,没多久,游弋便多了几个看起来便前途不凡的手下。他左思右想都不明白,魔尊这么屈尊降贵拉拢几个小家伙的意义,心里的紧迫感再次提升,便是后话了。 只说飞升者叛军一路打过来,各方长老因魔尊将兵权交于钩戈,不好越俎代庖,便只能观战。 索性,钩戈没接到身后三位长老的命令,也就不会放水。这一战,她实力和统军能力尽显,硬生生压了方炀一头。 狼烟四起之中,重楼隐身于万仞孤峰之顶的浓密阴云中:“这世间,从来只有千日做贼,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。”层层乌云包裹着他,只听见一声低笑流出:“与其留个后患下来,日后还要费心思量,不如撒网捞鱼、一劳永逸。” 这时,守在魔尊身边的人,已非游弋,反是溪风。被关了太久,他的面容却并未有什么变化,只是气息更加稳重沉静:“尊上之意,是想趁着这次,将魔界彻底变成铁桶吧。” “溪风,你觉得,犀渠他们会怎么做?”重楼一笑摇头,眼神透着些许玩味。 溪风沉吟片刻,说道:“飞星之首方炀虽有元老修为,但知晓秘辛太过稀少、眼界有限,人也小家子气了些,能走到现在,更多靠您的忍让与捧杀。那三位绝不会寄希望于他,更不可能将刺杀您的任务交给他。” “哦,那你是觉得,真正的威胁是钩戈有可能寻机会,去本座闭关之处行刺?”重楼眉梢一挑,带着几分笑意问道。 溪风摇头,音调稳如深潭静水:“不,属下觉得,钩戈不会不给自己留余地。若属下没猜错,行动的该是大鸿。他被您撵成丧家之犬,好不容易利用飞升者掀起战乱,不可能轻易抛弃现有优势。而他又心知自己实力不济,必求外援。” “背信弃义、丧家之犬,他又能求谁?”重楼大笑一声,云层动荡不已,可这态度分明是赞许的。 溪风垂眸说道:“种族之间不存在是非善恶,若属下是大鸿,会去求飞蓬将军。” 重楼眯起眼睛:“何以见得?” “目前,天帝、地皇、各位界主皆在混沌,唯神魔两族实力最强,且各有附庸种族。”溪风直言不讳:“若能抢占先机,不见得不能效仿昔日兽王险些一统盘古大陆,将六界尽数一统。” 说到此处,溪风笑意更深:“神将或许没这份野心,但您就算没有,大鸿也会拿出证据,口舌如簧的证明您有。” 他顿了顿,一双眸子盯着自己效忠的君主,轻声说道:“更何况,您可不见得没这心思,不是吗?” “哼,你倒是敢说。”重楼哼笑一声,却并未动怒。他很清楚,溪风这也是在劝诫自己小心。但溪风不知道的是,重楼其实胸有成竹。 那次听神农之言后,他确实兼修了帝王之道。甚至在修改异族修炼之法,并投至各方小世界以埋下棋子的时候,多有耐心观看人族王朝的盛衰变迁。 这就罢了,偏偏他出关就听说飞蓬寂寞之事,去寻飞蓬时忍不住切磋了一番。重楼心想,要是飞蓬发现不了他所修之道的改变,那真是白瞎了他们这么多年的交情。 从神魔之井打入混沌的那一战,半是做戏、半是真实——飞蓬终是君子,自己给了他绝对的信任,他自然不可能翻脸杀掉盟友。 也正因为如此,伏羲、神农及各位界主去混沌,才是转折的开始。作为神界的实质领袖,在局势有变的情况下,飞蓬就着昆仑镜之主的野心,立即便对神界内的飞升者叛乱下了狠手。 重楼心知肚明,他那是顺水推舟整合神界兵力,以免日后对上自己时,被内部拖了后腿。当然,这份立场上的敌对和戒备,重楼和飞蓬在照胆神泉里相处时,彼此可谓心照不宣,只是长辈们的离开,让这份戒备从暗转明罢了。 于是,大鸿上门游说,飞蓬是绝不会答应的。 这出戏本就是他们俩一手造成,以神将的性情,怎么可能明知本座心思,还往魔界自投罗网呢?要知道,正常来说,除掉飞蓬,自己就所向披靡了呢。 重楼一念之间想了许多,嘴角微微勾起:“做戏做全,大鸿想劝飞蓬,本座就给他这个机会。”他看向溪风,柔声说道:“你被关了那么久,若是以戴罪立功为名逃出来,钩戈定能理解。” “是,属下明白。”溪风一个激灵,立刻明白了自家尊上话里的深意:“属下这就走,保证去联系偏向您的魔族,和钩戈联手把方炀逼进绝路!” 钩戈现在是拿着重楼的指令率领血覆,自己却是个在逃犯,便只能去联系私底下的朋友,让他们帮自己一把,才好向魔尊求情。而方炀一旦走入绝境,三位长老和大鸿不想失去最佳棋子,自会各出手段,正好给魔尊机会一网打尽。 没多久,飞蓬便在神树树屋,迎来了人族叛徒大鸿的建言献策。 “说完了?喝点水缓一缓吧。”他神情温和,耐心听着大鸿的游说,适时递上了一杯茶水。嗯,是平平常常冷凉掉的茶水。 这些年疲于奔命,大鸿脸上多了几分疲倦,再无昔日的英姿勃发。他接过茶水,苦笑道:“让将军见笑了。” “无事,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。”飞蓬淡淡说道,满意的看着大鸿表情一僵,语气越发的轻柔了:“天帝陛下不在,君虽说得有理,可本将身为重中之重,不能擅自离开。” 瞧着大鸿扯了扯嘴角,并未急迫打断自己的样子,飞蓬心中顺了一些:“不过,若你当真想取魔尊性命,本将倒是有一计。当然,前提是你比纹姬谨慎,莫要本将提醒了,还满不在乎、自信满满。” 知道劝神将亲自出手已不可能,大鸿却也不气馁,而是郑重其事道:“烦请将军指教。” 重楼,我是不会自己挖坑自己跳,可你在坑里等人自投罗网,我把人送去给你,顺便给人一把剑,也不算过分吧?谁让我们现在是敌人呢。 飞蓬勾了勾唇角,眼神越发柔和,内里却一片凛然寒意:“热海神泉不是正在你手里吗?你回魔界去,不要去魔宫刺杀,而是把热海神泉整个儿,灌入炎波神泉。记得抓好时机,要是有人去行刺的紧要关头。” 重楼关键时候还是喜欢用炎波血刃,而炎波泉魂正事关于此。一旦战斗中血刃失灵,哪怕只是一瞬间,也足以他重伤。那时,才是自己伺机而动的唯一机会。 “不要怪我心狠手辣,重楼。”飞蓬送走大鸿,躺在直入屋内的溪流里,感受着清流冲刷背脊的感觉,阖上了眼眸。 幽静的黑暗中,无第二个人能听见神将的低语:“从你走帝王之道开始,便注定了举世皆敌。我不会给你成为第二个蚩尤的机会,更不会让你像蚩尤一样,踩着我神族尸骨,成就一世威名。” 六界纪元第九万年整,魔界飞升者势力由盛转衰,被首席魔将钩戈、次席魔将溪风联手统军平息。期间,血覆战队和本源魔族出力甚大。 见己方势力损失殆尽,飞星首领方炀冒险前往魔宫深处,欲行刺正在闭关的魔尊。在他出手之时,与之勾结的热海神器之主大鸿驾驭神泉,飞入魔界将泉水尽数倒灌,淹没炎波神泉,使魔尊手中炎波血刃失灵。 那一霎,魔界三位长老犀渠、雍和与蜚蓦地出现,配合方炀,联手杀向魔尊。猝不及防之下,因在界内被天道限制战力的魔尊,被刺中了魔心。 重伤之下,令人震惊的是神将飞蓬自天外飞来一剑,将在场叛乱魔族尽数重创。其后,他手持照胆神剑跨界而来,寒锋直指魔尊重楼。 一场似乎毫无悬念的对决,即将开始,也即将落幕。 “咳咳!”重楼抬起手,在虚空中摆了摆,强硬使用最后的灵力封锁了空间:“你们谁也别来!” 飞蓬眸色一深,知晓重楼是拒绝赤霄他们来救,以免魔界高层被自己斩尽杀绝。但他还不及说什么,就瞧见重楼轻轻笑了。 “我的属下叛乱,你帮我解决威胁,是全了朋友之义。”重楼拭去唇畔魔血:“可作为神将,你又不得不杀走了帝王之道的我。是不是,飞蓬?” 飞蓬攥着剑柄的手动了动,答非所问道:“重楼,那作为朋友,你回答我一个问题…”他直视着那双从少时看到现在的眼睛:“君意在六界否?” “大丈夫志在天下。”重楼莞尔一笑:“逐鹿六界,我所愿也,自当承认。” 飞蓬没再说话,而是抬起了手。 这是出剑的前奏,重楼却是不惧:“神将耐心十足,可面对这么好的机会,还是忍不住了,可惜啊可惜。”随其话语,魔身瞬间灰飞烟灭。 飞蓬猛然瞪大眼睛,本能出手一剑横扫向后方,才堪堪避免被一击穿心的结果。但也因同样的猝不及防,和之前的重楼一样,被扫飞了出去。 “轰!”飞蓬撞在重楼设下的结界壁垒上,已有伤在身。他飞速站起身来,可无坚不摧的空间之力禁锢着风云神体,让飞蓬无法化为风灵逃脱。 重楼就站在不远处,目光灼灼、饱含威势:“本座不让赤霄他们过来,并非怕被神将一网打尽,而是怕他们落在神将手里,成了你逃脱的人质。” “这可真是…”飞蓬忍不住叹了口气:“本将原以为,纹姬身为女娲娘娘神女,虽魂魄落于魔尊之手,起码也是能保证,自己被搜魂不会泄露人族隐秘的。却不曾想,她连秘传的血咒替身术,都能被你弄到手。” 那是因为女丑胳膊肘往内拐,比起人族更偏魔族,才会为了还清因果,把女娲娘娘的各种秘术,对我教导个遍。重楼虽然算计飞蓬成功一回,但因为自己这行为像作弊,心中并无多少喜悦。 况且,他是真不相信,飞蓬这就无计可施了——被三皇养大的天帝传人,怎么可能就这点儿本事呢? 所有人都不知晓的是,正是这一刻,神界神树一个灵气十足的角落里,有微妙的波动震荡开来。一个传送阵法悄无声息出现,几个衣衫凌乱、灰头土脸的人跌了出来。 “咳咳!伏羲,你怎么不设阵法在你帝宫?”一头撞在神树枝干上,帝俊不禁低声抱怨了一句。 在场之人,正在帝俊、昊天、烛龙、酆都和伏羲、神农。而此时,也就伏羲和神农没那么狼狈,足见混沌一战的激烈。 “飞蓬有时候会偷偷溜去看典籍。”伏羲理所当然回答:“万一我受着伤突然出现,会吓到那孩子的。” 神农翻了个白眼,回头道:“小声点,有人经过。” 神树外,正巧有行人经过。哪怕已过去几千年,但对于千年一瞬的古神族,某件事真的只是发生在不久前,他们少不得会议论纷纷。 “那些罪人还在天都广场呢,最近玄女命令麾下加强巡视了呢,说是不许私自对俘虏下手。”这明显是看好戏的口吻。 “哼,要不是不许,他们早被弄死了,敢说我们将军是佞臣,找死!”这无疑是飞蓬的死忠。 “嗤,他们造反本就是死罪,污蔑飞蓬将军,更是罪加一等。”这也是飞蓬死忠。 “确实,站在我神界土地上不知感恩,还羁押在广场干什么,全处理掉得了,也省得占地方。”那个看好戏的人,其实也对神族高层的处置不太满意。 “噗嗤,正因为这么想的人太多了,玄女才不得不加强巡视。”飞蓬死忠嗤笑了一声:“不过,将军不处理也是对的。有人敢称帝造反,这在我族历史上,还是第一次呢,陛下一定不会轻饶。”” “对,将军一贯仁慈,处理也就是打个魂飞魄散,谁知道陛下会不会想重罚以儆效尤呢?不如等陛下回来,也免得落个越权之名。君不见他们敢给将军安个佞臣的罪名,不就是意在指责将军权势过大、不敬陛下嘛。”另一个死忠赞同。 “嘶,怎么忽然有点儿冷了?”他们蓦地一冷,忍不住抖了抖,下意识加快了脚步。 却不知在身后,某个结界缓缓消失,露出天帝那铁青的脸,还有另外几张极力忍笑的脸。 远在九幽禁地,欢兜等人皆没来。就近观战的只有赤霄、瑶姬、女娇和女丑、骄虫。 “你就这么把秘术交给重楼了?”赤霄蹙起眉头:“要是女娲娘娘复活,会对你很不满的,女丑!” 女丑神色平静:“我还能不知道吗?传给重楼时,我就说过了,他也发了血誓,绝不外传。”她饶有兴趣看着重楼和飞蓬的僵持,轻笑道:“再者,这是一场交易。大鸿的命和被带走的人族底蕴,重楼必须全还给人族,让现任神女处置。” 而她自己,为人族尽了最后一份力,因果尽消。至于重楼,呵,我秘法是教了,但你能不能抓住飞蓬,就只能看你自己本事啦。讲真啊,我这次真不看好你。 “说句真话,我对重楼成功,不抱希望。”瑶姬托腮,忽然幽幽说了一句。 赤霄跟着点头:“对,飞蓬是什么人啊,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,他敢冒险,怎么会无法脱身呢?” “所以,重楼现在脸色才紧绷着嘛。”骄虫也跟着凑趣,还不忘记把最后一位好友拉下水:“女娇,你笑什么呢?” 女娇忍俊不禁,拿出了巴掌大的水镜:“你们看,飞蓬的后手。”自己最喜欢在外游历交朋友,果然是最正确的选择。看吧,最新消息总是自己第一个得知。 水镜里,神魔之井的封印被强行破解,一龙一凤杀了进来,正是钟鼓和瑾宸。他们不是先天生灵,却因为钦定的神子身份,身上有妖皇、龙祖留下的好东西。 那妖族瑾宸少年模样,容貌堪称昳丽。看着飞蓬的眼睛亮晶晶,含着不加掩饰的热情,笑意满满的摇手呼唤道:“飞蓬,我来帮你啦!” 随其话语,早有准备的他们用力,把准备好的一次性的神器,砸向魔尊的结界——“轰隆!”巨响之中,空间结界当即炸裂。 “两位来得正是时候!”神将嘴角扬起,朗笑一声溜走,还没忘记卷走自己的援军。 而这匆匆临别之际,他还火上浇油,给脸色发青的劲敌留了一句调笑:“魔尊,本将的人缘从来都比你好,你真该庆幸,他俩还不是先天生灵的。”不然,就凭你走帝王之道,对各族都是威胁,大家绝不介意围攻了你。 神界神树,因为听见了某些糟糕消息,正用水镜术找儿子的天帝,慢慢露出了回来后的第一个笑容。隔着水镜,伏羲看着飞蓬的眼神带着纵容和骄傲,好笑的摇了摇头。 “啧,这话可真是扎心了。”神农险些笑喷出来,重楼这铁青的脸色太有戏剧效果了。很明显,他这是为公事对付心上人,结果心上人被个情敌救了,自己还给情敌助攻了一把,怎能不气怒攻心呢? 不过,妖界目前好像还隶属于魔界阵营吧?烛龙心里啧啧两声,转头看向帝俊。 果不其然,帝俊面无表情,握了握拳头。他现在忽然手痒,很想揍自家小凤凰一顿——你醒一醒啊,别为色所迷,妖界目前还是魔界阵营,你这是通敌了啊破孩子! 更何况,你为妖界太子,择偶起码要有点儿脑子吧?飞蓬一看就是娶不回来的,难不成你要自己嫁出去吗?! “噗。”从同伴脸上读出了各种悲愤,昊天、酆都毫无友爱的笑出了声。 作者有话要说: 飞蓬:在危险的边缘反复横跳 重楼:打算neng死情敌预热中 第一百零一章、天涯霜雪霁寒霄 才回到神界,还没来得及休整一二,飞蓬就迎来了伏羲的召见。 对着来传旨的常羲笑了笑,飞蓬神色很是温和:“我现在就去。” “飞蓬…”常羲欲言又止,眼神含着几分担忧:“陛下的脸色,有点儿难看。” 飞蓬眸色一闪,笑容不改:“好,多谢提醒。” 天帝帝宫 飞蓬才进来,就看见了伏羲那张有点儿青白的脸,脚步不禁一顿,又加快速度踏过门槛,顺手关了殿门。 “师父,您脸色不太好,是受伤了吗?”飞蓬拧起眉头,他可不会以为,此番令一众长辈倾巢而出的混沌异族,是好对付的。比起神界内的叛乱,这才是重头戏。 伏羲的脸色奇妙的好转了一些:“还好,一点儿内伤罢了。”他说的是实话,只是在失去女娲的情况下,这一战艰难了不少:“已经解决,重新签订了协议。” “飞蓬,此次叛乱前因后果,我已尽数知悉。”伏羲眯了眯眼睛,纯黑的瞳里闪过一抹冰冷,却难得算得上柔声问道:“人现在都被你羁押在天都广场吧?” 飞蓬垂下眸子:“是,包括被牵连的无辜者,论罪不该死。” “呵呵。”现场一片沉寂,伏羲沉默许久,忍不住笑出了声,而声音让人听不出丝毫喜怒:“给反叛势力求情,全神界大概也就只有你,敢这么做了。” 这样的话甩出来,任哪个神族高层都会请罪,飞蓬也不例外:“弟子不敢,但也是事论事…” “他们污蔑你…”伏羲打断了飞蓬的话,怒极之下加重了语气:“佞臣!这样的污蔑,你也忍得下去?!” 飞蓬怔了一下,看着伏羲眸中燃烧的怒火,忽然笑了起来:“师父,您觉得弟子脾气就那么好,能任由人蹬鼻子上脸?” 这次,换成了伏羲怔住。 “弟子适才所言,并非求情,只是就事论事。”飞蓬又敛去笑容,轻轻摇头:“那些不知情的反叛者家眷或许罪不至死,但全是神修飞升至神界后所生子嗣,实力普遍不强,吃穿用度又有哪一个,不是来自于自己的亲人?彼此间感情定然深厚,须得有所提防。” 飞蓬的语气,带起了几分难得的凉薄和森寒:“所以,在臣看来,此次不知情之人固然死罪可免,却也活罪难逃。当逐出神界、贬谪轮回,永生永世不得修炼,各界都不得接纳他们。” “至于知情者和反叛者,既敢知法犯法、犯上作乱,那就该处极刑以儆效尤。”说到此处,神将单膝跪了下去,语气从冰冷化为谦和:“当然,弟子只是建言,最终下决定的权利,只在您手中。” 伏羲站起身来,迈步走下了壁阶,他亲自将自己的神子扶了起来:“飞蓬,你所说,一句都没错。” 他在心中无声而叹,这么多年下来,自己哪里不知道飞蓬的孺慕和忠诚,还有师徒间那层若有若无的隔阂? 可是,伏羲始终学不会神农那样的随意和亲近。是以,很多时候,他不是没意识到隔阂,而是不知道该如何消弭,便只能默认乃至纵容着自家孩子的选择,时而收拾些烂摊子。 诚然,飞蓬在大义上从未错过。可伏羲经常觉得飞蓬在委屈自己,就像是这次:“但你说的终究全是公事,哪怕是对主犯施以极刑,都没一星半点报复的打算。” 天帝轻轻笑了一下,这笑容是他平日里绝不会展露的无奈和后悔:“是我把你教的太好了,好到没有私心。” 这无疑是自己最初的教育出了问题,可想到飞蓬对天道的叛逆,伏羲始终都不敢让对方知晓——别的损伤都能挽回,唯独逆天而行,有可能遭遇天罚至魂魄消弭,连复活都无法做到。 飞蓬站在原地愣神,那双璀璨的蓝眸露出几分失神的茫然。 但伏羲已松手转过身,又走回了壁阶上的位置前,语气淡淡的仿若适才的悔意只是飞蓬的错觉:“传朕旨意,三日后举行封神大典,并处理此番叛乱,地点就在天都广场,所有天级以上神族族人皆要到场。” 飞蓬心中顿时有数,师父这是拒绝了自己委婉的求情,实际上这并未出乎飞蓬意料—— 三皇和各位界主平日里或许能无所事事,也并不在意他们主动散出的权柄,但又都有一个底线:他们给的,你不能不要;他们不给的,你不能去讨。所以,有人造反这种事,对于祖神们,实在是罪无可恕。 “是,臣这就去。”下意识换了自称,飞蓬行了个礼,快速离开了殿堂。 伏羲终于转过身,看着自己神子消失的背影,轻轻叹了口气。 对于反叛者的处置其实不太重要,倒是此番混沌之行,虽暂时把对方打压下去,但飞蓬再去混沌还是小心些好。干脆就趁着这次,施展一下殒神秘法,以飞蓬的资质只需要指点一二,便定然能够掌握。 重楼那边,神农想来是同样的想法。不过,神农之前告诉过自己,飞蓬手上没多少天材地宝的存货,殒神秘法的修炼又时日长久,令他无有时间去混沌…… 伏羲若有所思的张开手,一枚钥匙出现在他手里,他一步踏出殿门,正打算把钥匙交给飞蓬,又停在了半路。 思索了片刻,伏羲去了九幽禁地:“神农,我要是直接把钥匙给飞蓬…” “那孩子铁定塞箱底不会动。”神农正在喝酒,酒是重楼送来的,说是新酿成的,味道还算不错,他挺满意,心情一好也就提点了伏羲两句:“他可不是我家蚩尤,滚刀rou似的皮实,还不要面皮。” 神农相当笃定的说道:“除非你想个万无一失的名目,以奖励为名义塞过去,不然飞蓬自觉无功不受禄,绝不会动用一分一毫。” 伏羲欲言又止,还没开口就被神农打断:“少说什么长者赐不能辞,人不能辞,还不能不用吗?!” “原来如此啊。”伏羲拧起的眉舒展开来:“那我回去想想。” 神农撇撇嘴,总算暂时放下酒盏,抬头看了过来:“倒是你,怎么忽然想起来把宝库给飞蓬?” “不是你说,飞蓬缺钱到要打劫重楼吗?”伏羲有点儿无奈的回道,此事还真没人敢告诉他呢,天知道他从神农嘴里得知此事那一霎,是个什么心情。 神农闷笑一声,不再给伏羲添堵了:“要喝酒吗?重楼酿的哦。” “早就听说,你家那小子少时就喜欢酿酒。”伏羲